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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鹫和猎鹰的时代来临
时间:2017-12-15 19:08:37

  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导语:细溯起来,此轮不良资产的爆发,除外部因素之外,也有其内生逻辑。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米娜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对整个国内不良资产行业及从业者而言,确实如此。

  12月10日,在2017(第十六届)中国企业领袖年会的“尖峰论坛暨第一届中国不良资产管理50人论坛”上,招商银行(行情600036,诊股)首席经济学家丁安华用1856年查尔斯.狄更斯《双城记》开篇的这句话,做了自己演讲的开场白。

  招商银行首席经济学家丁安华 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每一轮不良资产的爆发都伴随着经济周期的调整,日本银行业庞大的不良资产曾是日本泡沫经济崩溃的产物。而对于中国而言,“上一次大规模资产处置差不多过去了近20年,现在到了一个重要的不良资产调整期。”中诚信集团创始人毛振华在会上这样表示。

  经济学家、中诚信集团创始人、董事长毛振华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1996年—2001年,中国发生了一个四到五年的长期实体经济PPI的通缩,那时产生了约3万亿的不良资产,催生了四家国有资产管理公司。”丁安华说,“但这轮不良资产的规模显然比上次要大,变化也多。”

  细溯起来,此轮不良资产的爆发,除外部因素之外,也有其内生逻辑。

  自2008年以来,中国经济政策采取了稳增长和防风险的“双底线”思维,这使得国内的金融风险有了缓释的空间,但在这个过程中又以债务工具为主要融资通道,这导致形成了很多新的不良资产。据了解,自2013年起,商业银行开始批量出售不良资产包,每年成交规模日益提高,从2013年的700多亿元迅速提升到2016年的5000多亿元。

  毫无疑问,这是个上万亿规模的市场。但它又如同无际星空的神秘黑洞,谁又能摸到这轮不良资产的规模究竟多大?

  昆仑银行党委副书记、行长佐卫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在会上,昆仑银行党委副书记、行长佐卫公布了一组最新数字:从银监会披露的今年三季度商业银行的主要监控指标来看,商业银行关注类贷款一直比较平稳地维持在3.42万亿元水平,不良贷款率始终保持在1.7%以上,基本在1.74%至1.75%的水平。不良贷款余额也是稳中有升,今年三季度的不良贷款余额达1.67万亿,较二季度增长了近350亿。其中,银行业的五级资产中有一个迁徙规律,关注类资产会有一定的比例下迁为不良资产。

  除此之外,中国长城(行情000066,诊股)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总裁助理王彤还特别提醒:“我国企业部门目前有大概十几亿元的应收账款,这里面账龄比较长或是已经成为坏账的实际也是不良资产。”

  中国长城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总裁助理王彤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德富资产执行合伙人吴舸则显得更加悲观,“中国的债务体系大概有1/3是在过去几年靠扩张债务规模来维持的,而且未来几年我们认为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去改变,所以一大部分会经过政策性的债转股,另外一部分问题还会持续的暴露。按照这个口径计算下来有700多万左右的问题债券,我们不认为这些都会是不良资产。”

  过去几年的量化宽松环境和一个属于中国的地产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大浪潮褪去,究竟是谁在裸泳?潮水褪去留下了众多的不良资产,一个属于秃鹫和猎鹰的时代来临。

  群星闪耀

  时势造人,也造就了众多企业。

  20年前,第一轮不良资产的兴起诞生了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也奠定了他们的江湖地位。如今,不良资产江湖早已今非昔比,4+2+N(“4”是四大金融资产管理公司,“2”代表银监会政策所规定的每省最多可设立两家地方AMC;“N”指各地的未持牌资产管理公司及省政府批准的地方AMC)模式,使得各种AMC公司兴起,这轮不良资产爆发正赶上群星闪耀之时。

  中国的不良资产行业虽然年轻,但放眼过去的二十多年,快速的发展也让人瞠目以待。

  “2000年左右,银行股改上市那轮,差不多剥离了1.3万亿的不良资产,再加上债转股,总数将近3万亿元不良资产。当时的价格非常低,萧山离杭州只有一江之隔,2001、2002年时,那些工厂处置的土地、工业用地8万、10万每亩,今天到萧山拿一个工业用地没有二三百万拿不下。”中国东方资产执行董事和副总裁陈建雄感慨道,“现在的不良资产和过去的不良资产无论是它的资产质量、资产的形态、价值跟过去都显然不同了。2000年只要能拿到资产就能赚钱,现在不良资产市场价格炒的非常高,平均价没有低于五毛(目前拿到的包),高的曾拿过七毛多。”

  中国东方资产执行董事、副总裁、董事会秘书陈建雄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但错过了开头不要紧,不要错过高潮。正如会场上中国长城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总裁助理王彤所说,如今的不良资产市场生态链已经比较完整了,形成了明显的上游行业、中游行业、下游行业。“全国大概有58家地方AMC,总的注册资本量在1200亿以上,实际随着地方资产公司的发展,以这个资本量做杠杆,也会形成比较庞大的一个资产量。”

  (不同于早年的四大时期)如今这个市场已经充分竞争了,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副总裁王文杰说现在不良资产的供给也已经多样化了,“国有股份制银行为主渠道,覆盖银行业、金融机构多层次的不良资产的供给渠道已经形成了。银行不良资产的一级市场、二级市场交易全面商业化,与经济周期相应的银行不良资产集中供应已经出现:一是国有大银行连续三年集中出包,依然是市场资产的主要供给方;二是出包资产地域上基本全覆盖,经济发达省份,特别是经济体量大的省份资产包量大、数多;三是出包资产价格上升,拿包刚才说的有6折、7折、8折的折扣价都有。”

  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副总裁王文杰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会上王文杰还公布了一组数字:2016年在一级市场上,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收包了大约4626亿元,占92%;地方资产管理收包300亿元、占6%,其他投资者收包占96亿元,占2%(这个统计不一定准确,因为各个机构都有自己的统计)。随着地方资产管理公司的运行,2017年地方资产管理公司收包比重已经非常快的攀升,充分竞争的局面将进一步深化。

  集聚众多玩家的不良资产行业,在这轮行业大爆发中,谁又能挑战四大资产管理公司的权力格局,谁又能参透商机从此一跃而起?在商业的高地上,谁又将会成为成功者踩在脚底下的奠基石?

  除了传统的4+2+N的AMC机构,新资本和互联网科技对不良资产行业的逐步渗透,也让这个战场变得更加激烈。

  “现在AMC的不良资产处置也在向互联网+这一端延伸,东方资产就有了东方汇互联网金融平台,长城资产也和阿里巴巴搭建了不良资产互联网拍卖平台,淘宝就有处置不良资产的淘宝拍卖模式等等,新的玩家出现,让市场变得更有趣。”德勤事务所合伙人刘明华表示。

  德勤中国创新主管合伙人刘明华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但无论是四大资产管理公司还是地方资产管理公司,其收购资金来源、收购方式和处置方式完全市场化,都以公开竞标为主体的一级市场资产出让初步模式、设计重构了市场的交易基础。如今,银行的不良资产已经真正成为金融产品在市场上进行交易。

  机会与出路

  大量机构蜂拥而入,市场竞争的加剧也给不良资产市场带来了众多问题,那么作为市场新生力军的地方AMC机构又该如何努力,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开辟出自己的一方沃土呢?

  春江水已暖,早有深耕者提前布局。

  国厚资产董事长李厚文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国厚资产,是国内首批安徽唯一一家省级AMC机构,公司董事长李厚文对此显得相当乐观,他认为一方面在国家经济不断增大增速放缓的背景下,存量问题资产形成规模,且未来还在不断产生。另一方面我国金融监管越来越完善,强监管、去杠杆、破刚兑的宏观政策背景下,各类不良也将迅速暴露,因此经济的新常态将带来不良资产行业的新常态。除了商业银行不良资产包这一传统业务外,其他非银金融机构和租赁、小贷、典当、担保等类金融机构以及其他领域的不良资产将不断涌现。

  尽管发展潜力巨大,但从单个实力上看,当前地方AMC实力还比较弱小。李厚文认为,地方AMC承担着化解地方金融风险的天然使命,但与四大AMC相比,地方AMC没有特殊历史时期的国家信用支持,没有更多的金融工具,制约了其化解不良资产功效的发挥。李厚文希望通过差异化为国厚资产寻找一条新的发展路径,“城商行、农商行等地方金融机构存在着大量的不良资产,他们是地方AMC的天然合作伙伴。地方AMC能够打通不良资产处置最后一公里,能够更了解和服务当地政府、银行、企业的具体需求,形成差异化的市场推动力,地方AMC的区域优势非常明显”。

  浙商资产管理公司首席战略官李传全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整个市场的常态化玩家已经初步形成”,浙商资产管理公司首席战略官李传全在演讲中说:“尤其是浙江省地区海量民营资产管理公司参与到不良资产市场中来。地方AMC,尤其是民营公司的压力会更大。但如果公司的资金都来自于银行,这也会影响到后续如何做,如何投、如何花钱的问题。”

  李传全也为地方AMC指点了四句真言:区域风险的划解者、资产价值的进入者、信用环境的维护者、经济转型的推进者。“这四句话是完全站在地方区域经济的角度来考虑的。对于AMC本身,有两句话可能更好一些,就是做好区域风险化解,服务实体经济。”

  他还认为,无论是地方的AMC,还是民营资本,要想打造老店,还得靠三句话:解决好周期问题;解决好表内到表外的问题;解决好从处置到经营到资本运作的问题。

  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曾强调要“有序化解处置突出风险点,整顿规范金融秩序,筑牢金融风险‘防火墙’”,并将不良资产、债券违约、影子银行、互联网金融列为四大金融风险点。

  闻弦音,知雅意。中金资本困境资产投资负责人毕明强就从中意识到,“这一轮债转股是困境企业的重组、重整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如果有足够的透明度、好的价格发现机制,就可以吸引大量社会资金进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1.5万家问题企业涉及18万亿债权;这又是个很小众的市场,本轮已经完成重组的企业仅仅几十家,相比1.5万家还是九牛一毛,离市场均衡还早,机会还很多。因此,除了传统意义上的银行不良资产,还有一个更大的蓝海,就是问题企业的债务重组、破产重整,这过程中会衍生出大量投资机会。”

  “监管部门近年来为创新模式化解不良资产提供了较多政策支持,如设立试点重启不良资产证券化。”昆仑银行党委副书记、行长佐卫认为,“不完全统计已累计发行27单不良资产支持证券,发行规模已经到了近250亿的水平,累计处置银行业的不良贷款本息在830亿左右,为银行快速批量处理风险贷款拓宽了渠道。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建议探索互联网十不良资产的线上模式,通过互联网快捷的信息传递与沟通能力加快不良资产处置速度。”

  安永大中华战略与发展主管合伙人、中国并购公会副会长谢佳扬图片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社

  安永大中华战略与发展主管合伙人、中国并购公会副会长谢佳扬也从一个会计人的角度来观察这个行业:“需要注意的是,有些不良资产处置的目的是为了双降,但创新过程中也存在部分不良资产并未得到实际处置,也没有实现风险报酬的转移,因此无法出表。明年实施新的金融工具准则,对于不良资产处置也会产生影响,建议予以关注”。

  一场讨论下来,不良资产行业状态,用《庄子路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千里也”来形容正当时。

作者: feixiang 来源:金融界